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枕损钗头凤(13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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枕损钗头凤(13)

屋子里大灯都闭着,只开了床边一盏描铃兰花玻璃灯,盖着冰蓝结穗的小细纱罩子,清光幽幽。

赫连澈躺在曼卿身旁,左手支撑下颏,右手食指卷起她发丝,缠住,松开,再缠住,再松开

玩着,玩着,唇角又勾起淡笑。

只见她侧着身,粉颈纤细,玉肤瓷白,睡梦中,眉毛亦微微蹙起,乌发漫卷,浮云拱月衬着巴掌大素净小脸,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。

他都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有妖法,纵然睡着,亦能轻易将他魂魄勾了去。

门口传来极轻敲门声,男人皱眉,瞧了眼床上躺着的小女人,见她没有被吵醒,方下床,趿着棉布拖鞋去开门。

原是女佣来送皂粉,她望着面前赤裸上身,露出结实肌肉的男人,脸红道,少帅,如若有东西要洗,可以交付给我们。

他微抬下颔,冷漠拒绝。

盥洗室,细小冰凉水流从金属管子涓涓流出。

他低头,认认真真给女人搓洗旗袍和内衣,绸料柔软的触感从手心滑过。

这还是他第一次为女人洗衣服,竟破天荒感觉很不错。

之后的日子,他几乎忙得脚不沾地,全程都在梁城司令部度过,但每天晚上哪怕议事再晚,都会回府,仿佛只有瞧上她一眼,今天才算过去,胸膛里这颗心方坠坠落进肚子。

曼卿开始胸闷呕吐,吃得越来越少。

她见凤穿牡丹雕花落衣镜中的自己,四肢依旧苗条,只是小腹微微隆起,皮肤也愈加白皙光滑。

从前听姨妈说,如果怀的是女孩,孕妇皮肤就会变好。

她猜想,这胎应该是女儿吧。

风子要是知道他们有了女儿,还不知会开心成什么样。

离开梁城前一天,赫连澈特地抽出整日的时间,不顾她拒绝与否,强硬带她去郊外游玩。

浊云灰黄,平原无垠。他们刚下车,侍从官便领着穿大襟深灰弯毛旗服的把式过来。

把式拎着架子,细长金链条锁着一只苍劲座山雕,两羽翅膀乌黑发光。

他伸手将座山雕戴着的红皮小帽取下,露出精秃秃头颈,面容倒是训得斯文,不过眼神依旧寒光四射。

训了二三百雏鹰,这只是唯一熬下来的。少帅看可还满意,若是瞧不上,我兄弟那里还有两只细熊和燕松,都是个顶个的出挑。

玩鹰原是八旗子弟的爱好,随着清廷破败,这些子弟流离失所,不少沦为权贵玩物,有一技之长的倒还可为主人养鱼训鹰。

赫连澈年少时在北平,同那些八旗子弟很是厮混过一段时间,坊曲游手,调鹰纵犬,都是熟稔惯的。

锦绣繁华堆起来的哥儿,什么不会玩,什么玩不好。

松开它。男人沉声。

把式听令,将座山雕锁链解开,只见它振着翅膀,倏一下飞到男人右肩。

侍从官见状,忙狗颠儿似的上前谄媚,这顽意儿向来只听训鹰人的话,现在却对少帅如此亲昵,可见纵是畜生,也分得清什么是真正的王者。

话音落地,一群人跟着赞美附和。

赫连澈选完鹰,便又有无数把式左手搭着自家训的苍鹰、黄鹰、鹞鹰等给其他长官挑选。

一时人头攒动,欢笑晏晏。

赫连澈褪下墨绿军装,白衬衫裹着精壮身躯,右臂立着那只座山雕,威风凛凛。

他朝站在车旁的女人道,曼曼,我给你捕只兔子,过会烤兔腿给你吃。

苏曼卿郁郁寡欢,纤纤指尖扣着汽车外壳,只是冷睇他一眼,遂后飞快低眸,什么话都不愿说。

郊野苍茫,一望无际。

有野兔从田间窜出,男人直飞追上前,扯帽放鹰,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,非常的利落好看。

半空中,座山雕两翅伸展成线,倏得,两爪朝下凶猛一扣,那只猎物便已然昏迷。

他将那只鲜血淋漓的兔子捧到苏曼卿面前,像稚童讨要奖赏似说,曼曼,你看我猎到了第一只兔子。

高大英挺身姿巴巴立在寒风中,就等着她开口夸他。

曼卿侧眸去瞧男人手里抓着的野兔,肚子凸隆,胸腹毛发几近全无。她知道只有怀孕的母兔,才会用嘴拔掉自己毛发,给即将出生的小兔宝宝做窝。

她咬着唇,哀怨说,这只兔子怀孕了。

赫连澈怔愣,心想,这兔子怀不怀孕同他有什么关系?为什么这女人还不夸自己?

他可是捕到了今日的第一只兔子。

第一只诶。

你连怀孕的兔子都不愿意放过么?曼卿没等他开口,直接从他手上夺过小兔子,摸了摸它脑袋,似是安抚。

暖雪迅速取来帕子和创伤膏,主仆俩便站在那儿,细心为兔子包扎伤口。

母兔睁开疲惫双眼,朝他们格嗤格嗤叫着,似乎在表示着感激。

没事的,你和宝宝都会没事的,不会再有坏人抓你了。曼卿哄着兔子,小声说。

然而即使说得再小声,也清清楚楚传进他耳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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